海运运费风险性及其法律保护措施

　　海运运费是海上货物运输合同中承运人或航次承租人最为关心、最重要的权利，但由于国际海运欺诈的泛滥，导致该权利受到严峻的挑战。本文通过对到付运费和预付运费的比较，分析了各自的风险性以及运费保护的必要性，并进一步结合民法、贸易法、运输合同法和航运实践，提出运费的事前防范性保护措施以及事后的补救性法律保护措施。 
　 
　　一、不同运费支付形式的风险性比较及运费保护的必要性 
　　
　　运费作为承运人或航次租船的出租人（以下简称船公司）把货物从装货港运至目的港而由海上货物运输合同的另一方支付给其的代价，是承运人或出租人利用船舶完成货物空间位移并提供运输劳务而向运输劳务的购买者收取的报酬。根据其支付时间的不同，运费可分为预付运费、到付运费和一部分预付、一部分到付等几种形式。 
　　预付运费是在提单签发之时由海上货物运输合同中约定的托运货物一方支付给船公司的。到付运费则是在货物运至目的港卸货后由收货人提货时支付给船公司的。因此可以看出前者对船公司既方便又有利，不仅可以较早地收取运费，又无须为运费投保，没有什么风险，因此这种支付方式在运输实务中得到普遍的应用。 
　　然而，从法理上讲，运费的支付还是应以到付为原则。在到付运费的情况下，船方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如果货物在运输途中灭失或损坏，以至于丧失了商业价值或不能满足商业上的用途，不能称其为原来的货物，则船方无权要求运费，所以“到付”带给承运人的风险要比“预付”大。预付运费一经发出就作为船方的收入，即使在运输途中货物或船舶发生灭失或沉没，托运一方也不能要求承运人退回运费，而只能依运输合同或其它名义把运费损失作为其经济损失的一部分提起损害赔偿之诉。但如果托运一方或收货人的损失是由于船方可以免责的事项造成的，则作为货物损失的一部分，运费也就无法从船方得到追偿。 
　　以上是理想化的情况，实践中预付运费并不一定是在货物装船后签发运费已付提单时托运人马上就支付的，而往往是在提单签发过后３～５个银行工作日支付。期限过后，船公司久久等不到应得的运费，这种事情在国际海上货物运输中已屡见不鲜。从目前来看，能够给予船公司的保证是有限的，也是无力的，其原因是：现在国际货物买卖中大多数采用信用证支付方式，在卖方把货物交给承运人时，就已完成交货义务。当其从承运人处取得运费已付的已装船提单，就可以携货物收据、商业发票、保险单据到议付行议付取得货款了。此时如果托运人不支付运费，承运人的处境如何？一方面提单一经转让就是一张新的合同，船东据此对提单持有人负有履行规定的运输任务的责任，而这提单既已注明运费已付，船东即使在事实上并没有收到，亦无权向提单持有人再收一次运费。而且货物所有权发生了转移，承运人也不能就货物行使留置权。托运人如果经营不善而倒闭，或是抽逃资金，船方即使向法院起诉，也仅能获得一张无法执行的胜诉判决书。 
　　到付运费虽然由船方承担风险，但现在人们抵御海上风险的能力已有很大的提高。另外，到付运费情况下，承运人收到运费的时间是推迟到目的港，但此时承运人收取运费的权利得以保障，可以行使海上货物留置权以确保自己的权利得以实现，因为此时的债务人是收货人，债务人对货物有所有权，可以行使该权利。 
　　从上述比较可以看出，预付运费和到付运费的收取都有一定的风险性，而且到付运费的风险性有所降低，而预付运费的风险性有很大提高。但是仍应看到，人们抵御自然风险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而且由于人为因素引起的事故比例逐渐增大，加上在当今信用证交易下对运费预付的要求，都使预付运费这种形式成为较为普遍使用的运费支付方式。运费收取的风险性，加及日益泛滥的海运欺诈都使运费保护成为必要。承运人如若不采取措施进行自保，有谁能说其不会成为受害对象呢？因此船公司欲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谋求对于运费的保护措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权利。 

　　二、海运运费的防范性措施 
　　
　　对于海运运费的收取有来自两方面的风险，一方面是从货物装船到运至目的港卸货全过程中的自然风险、政治风险、人的疏忽过失所致风险等，只要从事海上运输就必须面临这些风险。另一方面就是按照运输合同履行合同之后，由于债务人没有尝付能力或债务人故意欺诈或其它种种原因未能收取运费的风险。 
　　第一方面风险，承运人在订立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时就应当订立对己有利的条款，把海上风险转由货方承担。现在预付运费的预付时间就有许多种表达方式，如“提单签发之时”、“货物装船之时”、“船舶开航之时”或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指明的一段时间支付。在指定的时间一到，运费就应支付给船方，即使没有，如果货物在运输途中灭失，再也不能到达目的港，拖欠运费的债务人仍有义务支付运费给债权人，故在以上几种方式中，“船舶开航之时”支付条款下，承运人承担的风险就要比前面几种情况大。在“提单签发之时”或“船舶开航之时”后指定的一段时间内支付，承运人承担的风险就要比“提单签发之时”、“船舶开航之时”大。对于“提单签发后”、“船舶开航后”指定一段时间支付的情况，应尽量把赚取运费的时间订在提单签发之时或船舶开航之时，因为我们可以看到，有许多港口航道往往水深、宽度有限或有危险物、障碍物，如上海港、安特卫普港、鹿特丹港、汉堡港等，它们的进港航道情况都十分复杂，而且交汇船舶也多，此时的风险很难说就比海上的风险小。 
　　如果单纯从第一方面来看，预付运费条件下船方的风险较小，故若对航次租船人资信情况有所了解，可尽可能采用预付运费的方式或者采取预付一部分、到付一部分的方式，以减少自己收取运费的风险。如果是运费到付或部分预付、部分到付，由于船方承担着可否收到运费的风险，因此船方可以通过保险，交付一定的保费，以保证收取运费的权利，尤其是在具体航次承担较大风险时，船方更应投保。 
　　对于第二方面的风险，船公司可以采取以下防范性保护措施： 
　　1、重视对托运人或租船人的资信调查。调查应包括公司资本情况、盈亏情况、公司创业资历及开户银行的地址、电话和帐号。对于资信较好的托运人或承租人可以予以信任，对运费支付的条件可以放松一点，以求和客户保持长期、稳定、良好的合作关系。而对于公司规模较小、偿付能力较低、资信不良的公司则应把好关，采取其它对策。 
　　2、运费支付时间尽量约定在预付运费提单签发之前或之时，因在此情况下，托运人或航次承租人交付足够运费之前，承运人没有任何义务签发运费已付提单。当前国际贸易中一般都采用ＣＩＦ或ＣＦＲ价格条件，信用证一般也都要求是运费已付提单。托运人或承租人所持单证与信用证规定的单证不一致时议付行有权拒付，由此迫使其及时交付运费以结汇。 
　　3、在信用证交易情况下，要求托运人或承租人开具以原交易的信用证议付行为开证行、承运人为受益人的信用证，或提供议付行出具的保证其向承运人支付运费的保函。由于托运人或承租人是前一信用证的受益人，他可以以前一信用证作担保，开具以议付行为开证行、船方为受益人的信用证，银行承担第一性的付款义务，把商业信用转为银行信用，或者提供议付行出具的保函。因为托运人或承租人有信用证作担保，他也不需再交开证押金，要求议付行开信用证是可行的，并不会带来太多麻烦，仅仅需要支付一些手续费而已。同样，对于要求议付行出保函也易取得议付行的同意。 
　　4、船方应将租船中的责任终止及留置条款明确地并入提单中。虽然多数国家都认可并入条款的效力，但为了保护善意的提单持有人，对并入条款都进行严格解释，限制所并入提单的租约条款。而且责任终止条款不能通过普通语言并入提单，要想并入必须通过明确文字，因为其不属于与提单持有人提货有关的条件。 

　　三、运费到期未付的补救措施 
　　
　　一旦运费到期未付，一些人会感到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笔者认为可采取以下措施： 
　　1、尽快弄清情况，通过各种渠道尽快掌握拖欠运费的债务人的详情。此时可通过船代、货代、船舶经纪人以及买卖合同的买方、提单的另一方当事人、收货人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查。 
　　２、在预付运费情况下，当拖欠运费的债务人资信不良、偿付能力有限时，如果不采取措施，则会严重影响将来判决的执行。这时可直接申请诉前保全或英国MAREW禁令，以保全运费的收取。而且议付行审核单证有一段时间，如中国银行审单时间为７天左右，买卖合同信用证项下的货款还没有支出时，可以申请当地司法机关对查得银行帐户予以查封、冻结。对于此种情况，从收货人处进行了解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从而请求法院判决要求债务人支付其拖欠的运费，这是一个特别直接的方法。但可以看出，此时关键是时间问题，如能较早发现托运人违约，则可及时采取措施，赢得主动，所以合同中时间的规定对事后补救的成功与否有很大作用。 
　　3、对于在有大公司、银行等出具保函的情况下，则可直接��这些担保单位施加压力，或通过他们向拖欠运费的债务人要求支付，或者直接向当地法院起诉，此时对于运费的收取还是可以有较大把握的。 
　　4、当拖欠运费的债务人有对第三人的权利怠于行使，致使其财产应能增加而未增加，危害承运人运费收取之权利时，债权人可代位行使债务人的权利，以增加债务人的财产，从而使其权利得以实现。如果拖欠运费的债务人实施的法律行为，使其履行义务的财产不当减少从而危及作为债权人的船公司的利益时，船方可申请法院撤销拖欠运费的债务人的法律行为，恢复债务人的财产，使自己收取运费的权利得以实现。 
　　5、对于到付运费或提单中明确规定承运人可以行使留置权或者租船合同中的责任终止和留置权条件明确有效地并入提单中时，则在目的港可以行使海上货物留置权。如债务人仍然不支付运费，船方可直接留置货物按程序进行拍卖、变卖，从价款中优先受偿。